这还不是常事,我那亲家母憨憨傻傻的今黑夜咋想起来睡醒身边没男人了。”郭安屯还想再说两句风凉话,吴换朝打断他,说:“你还是赶紧着到上房院去看看吧,光你儿子他们就提着马灯往这里来好几趟了。”“毬,都是吃了没盐饭闲的没事咧。”郭安屯踢趿上一双烂鞋下炕走了,天热,他大儿子退伍回来给他的那双里面衬了羊毛,底上钉了铁掌的翻毛大头皮鞋再不能上脚,他就只有再踢趿上烂鞋。
队里的马房离上房院不远,中间只隔着一片平展展的场子,因为鞋不跟脚,郭安屯在这片平展展的场子上走的也是磕磕绊绊的。郭安屯进了上房院,看见里面一片通红,亮着一二十盏马灯,就问:“咋回事吗?”院子里的人就七嘴八舌都给他说话,听着听着他就听明白了,亲家吴根才找不见了。官窑学校库房马房家家户户旮旮旯旯都让这些人找遍了,但是有一个地方他们没说,也就是说有一个地方他们没有去找。郭安屯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丝谁也察觉不到的嘲讽的冷笑,他把大儿子郭解放手上的马灯要过来说:“一百老鼠不逮猫,谁说你们旮旮旯旯把啥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有没找到的地方。都在上房院里等着,看我咋的把他找回来。”说完提着马灯就一个人走出上房院,有人要跟着去,都被他打发回来,不让跟着去。满院里的人就都等着,他说出来的话口气那么大,谁能不信他。
郭安屯提着马灯出了上房院特意扭过脸朝崖口上看看,崖口上黑麻糊糊的隐在一片幽深的夜色里。郭安屯刚才已经操心在上房院里看过,全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差不多的人都站在上房院里来了,但是他没有看见崖口上那个女人的脸。他就断定水磨房里又有事情了,他就断定吴根才又把月儿叫进水磨房干那种晕晕哉哉的美事情去了。而这伙人却闲吃萝卜淡操心,提着马灯满世界地瞎乱找。找毬哩,那能找的见。
郭安屯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想,提着马灯一个人走下沟口,悄悄地向河岔上的水磨房走去。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吴根才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还用别人替他操心,他正搂抱着四十里马沟最漂亮好看的女人在享受人生的极乐哩。对水磨房里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十年前他用白亮亮的手电把赤身裸体的月儿照住后,也想占一把便宜。但是吴根才把他拦挡住了,而且还让他闭了嘴,这就是他们成为亲家的前提条件,他也就答应了。十年来他把水磨房里的事装在心里,没有给任何人吐露过半个字。这十多年来他也是想尽办法想把那个女人搞到手上,每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个女人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和他好,还踢了他一脚,吐了他一脸。让他把人都丢光丢尽了,那个美的让人恨不起来的女人,现在就让他咬牙切齿地恨了。同时他也是十二分地忌妒吴根才,不知道吴根才是用什么手段把那个女人弄到手上的,并且一上手就是长长的十好几年,真是一个艳福不浅的人呀。和那样的女人别说是好十年,就是好上一回也能把人的大肠头子喜欢断了。十多年来你和她好,把她像自己的女人一样护着大会不让批,小会不让斗。让她活得比贫下中农的女人还滋润,还有理气长。今天我就再抓你们一回,不是我和你们过不去,是全体卧马沟的贫下中农和你们过不去。你们钻在水磨房里神仙一样地享乐儿,却害的全卧马沟的人提着马灯满世界的找。
郭安屯这样乱糟糟地想着,就到了水磨房跟前。他把马灯罩子拧起“噗”吹一口气,把灯捻上跳动的火苗吹灭。当了几十年民兵队长的郭安屯知道怎样靠近猎物,知道怎样才能抓住奸情。他把马灯吹灭,把脚上踢踢蹋蹋的烂鞋脱下来轻轻地放在道儿边上,然后就赤脚弯腰像是黑衣夜行的特务,轻轻慢慢地一步一步向水磨房靠去。他似乎已经听到水磨房里传出来的细细微微的声响了,他断定吴根才和月儿就在里面,虽然和十年前不一样,十年前他远远地站在村里的偏坡上就看到水磨房窗口里露出去的一片桔红色的灯光,现在水磨房别看黑着灯,但里面肯定有人。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是有过十年前的教训,再不敢点灯了。不点灯多没劲呀,和那么好看的女人弄事情,不点亮灯多可惜,那不是把好女人糟蹋了吗,不点灯是个女人都一样……
郭安屯慢慢地靠过去,圪蹴在一扇窗户底下,屏住呼吸支楞起耳朵努力去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似乎又没有了细细微微的响声。这时候他后悔起来了,后悔自己这么多年竟一直置买不起一把手电,现在要是还和十年前一样手里捏着一把亮亮的手电,就又能把那个光溜溜的女人照住。十年前他借的是韩同生的手电,拿在手上派了一次大用场,过后不久就让韩同生要回去了,手里就再没有过那种洋东西。郭安屯在窗户口下圪蹴了一阵,听不见水磨房里有什么响动,就慢慢地展起腰,向水磨房门摸去。在门上他摸到一把结结实实的大铁锁。“不对吧?”郭安屯为自己的失算感到一阵不可理喻的惊慌,他转回身把放在河渠上的马灯提过来,点亮举着围住水磨房转一圈,在前后窗户上都细细地照照,里面真的是空空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一架石头磨子立在那里。
郭安屯提着马灯往回走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沮丧,他脑筋急转弯心里又有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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